探营诺基亚芬兰总部：聆听野兽最后的嘶吼

诺基亚芬兰总部（腾讯科技配图）

腾讯科技讯（汤姆）北京时间12月21日消息，据国外媒体报道，诺基亚近年来的表现每况愈下，这一始料不及的变化使我们几乎很难同五年前还在手机市场上叱咤风云的芬兰巨人联想到一起。虽然不久前推出的Lumia手机获得了不错的市场表现，但诺基亚能否凭借这一产品，或者说同微软的联盟而重拾往日风采我们还不得而知。就此，美国科技媒体CNET特约撰稿人罗杰-陈（Roger Cheng）亲赴诺基亚位于芬兰的总部一探究竟，在为期一周的拜访中，罗杰-陈似乎感受到了诺基亚深埋在赫尔辛基寒冬下的壮志雄心。

以下是文章主要内容：

芬兰，赫尔辛基。

我到这儿只为倾耳聆听一头野兽最后的嘶吼。

我在11月下旬周一的一个上午到达了赫尔辛基，那天没有一缕阳光，暗无天日，灰蒙蒙的天空使整座城市原本绚丽多姿的建筑都显得毫无生机。我问出租车司机哪里可以看到一丝阳光，但他迟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每年的这个时候，就连赫尔辛基的太阳似乎都显得弥足珍贵，因为它每天都晚出早归。虽然芬兰人依旧能对此一笑置之，但其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毫无意外的是，这段时间通常都被认为最不适合来芬兰旅游的时节。但也正因为如此，在经过了数月的筹备后，我才终于踏上了拜访诺基亚总部的旅途。我此行的目的十分简单：还原一个在iPhone和Android重压之下为自己生存而奋斗的诺基亚。此外，我还可以近距离的聆听这一“芬兰巨人”内部有可能传出的不和谐音符。也许他们正在期望得到人们的理解，亦或是在逃避现实。

令人堪忧

对于诺基亚的衰败，我们很难用一两句话来道清。五年前，诺基亚还稳居全球手机市场榜首的位置，并占据着超过40%的市场份额。但现在，由于塞班系统的日趋没落以及低价产品Asha的销量低迷，诺基亚在全球智能手机的份额已经不足25%。在至关重要的智能机业务方面，诺基亚第三季度市场份额猛跌到了如今的4.2%。要知道，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诺基亚还拥有16%的市场份额。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根据市场调研机构Gartner的数据显示，得益于旗下Galaxy S系列手机的热销，韩国三星电子如今的市场份额达到了23%，已经稳居全球智能手机宝座位置。

意料之内的是，诺基亚如今的财务业绩始终堪舆。今年第三季度，诺基亚净亏损达到5.76亿欧元（约合7.535亿美元），同比扩大8倍。年营收下滑近五分之一，至94.7亿美元。公司现金以及流动资产下降三分之一，至46.8亿美元。此外，诺基亚此前曾发布警告称，由于公司即将开始销售新产品，因此公司第四季度业绩将面临严峻挑战，所持有的现金数量可能面临进一步萎缩的情况。

Gartner分析师卡罗琳娜-美兰瑟（Carolina Milanesi）表示：“现在的诺基亚完全是一家不同的公司，他们无时无刻不体现出了自己老迈的一面。”

自信依旧

由于深知目前诺基亚所面临的艰难处境，因此我认为诺基亚总部的气氛将和赫尔辛基的天气一样阴沉、忧郁。但事实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所接触到的绝大多数诺基亚员工都对公司最新Windows Phone 8产品充满信心，他们认为Lumia 920以及820已经拥有了足够出色的功能设计，也拥有了足够为诺基亚挽回颜面甚至收复失地机会。

除此之外，诺基亚员工对于公司现任CEO史蒂芬-埃洛普(Stephen Elop)也充满了信心。他们认为埃洛普已经成功改变了企业文化，并为公司注入更多的果断精神以及全新的发展方向。据悉，在公司内部，埃洛普通常将诺基亚读成“noe-kia”，而不是传统的“knock-ya”。而且，埃洛普还倾向于更多的从工程师的角度来展开Lumia系列智能手机的研发工作，且相比前任更加注重对产品研发以及公司改革进程的推进。

“我们已经开始以‘挑战者’的角度进行思考，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埃洛普对我说道。

目前，外界对于诺基亚最新旗舰机型Lumia 920的评测多以正面评价为主，而这款机型已在许多AT&T零售店宣告已经售罄。诺基亚亚太地区产品营销负责人拉格胡纳斯-考杜瓦约(Raghunath Koduvayur)表示：“我们正处在转型边缘，在埃洛普的领导下，我们有了前行的方向，并将继续在他的带领下重整旗鼓。”

但目前的问题在于，诺基亚员工的众志成城会不会仅仅是一个美丽无比的梦境？尽管五年前的诺基亚还风光无限，但那早已成为往事。如今的科技日新月异，但作为老牌手机巨头的诺基亚却始终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诺基亚长时间依靠老迈的塞班系统不肯放手。在其他手机厂商在积极迎接智能手机时代到来之时，诺基亚又没能意识到美国人对于手机偏好的变化，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三星和摩托罗拉逐渐取代自己的地位。

现在，诺基亚开始押注微软的Windows Phone系统，不过这一系统在目前智能机平台的占有率仅为2%，远低于谷歌(微博)Android以及苹果iOS系统75%和15%的市场份额。对于正准备东山再起的诺基亚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一步好棋。难道诺基亚真的要通过不断裁员、出售专利的方式在夹缝中求生存？要知道，在过去五年，诺基亚已经陆续裁掉了4.4万名员工，占全球员工总数17%。据悉，到明年年底，诺基亚还将继续裁员1万人。

死而不僵

带着以上这些疑问，我缓步来到了诺基亚之家（Nokia House）。这个被称为“NoHo”的诺基亚之家位于距离诺基亚赫尔辛基总部不到10分钟路程的艾斯堡（Espoo）镇上，身处一个由三座大楼构成的工业园内。除了诺基亚以外，这儿还坐落着包括微软、《愤怒的小鸟》开发商Rovio以及芬兰电梯生产商Kone这些公司。在这些建筑群旁边的水面上停泊了一艘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芬兰交通运输船“Wilhelm Carpelan”号。诺基亚员工开玩笑的说，“这艘船是竞争对手藏匿商业间谍的地方。”

从NoHo中间大楼向下俯瞰，可以看到一家名为“Cantina”的咖啡馆，这是NoHo内部最大的公共区域，面积大约是诺基亚最大会议室的两倍。今年7月，诺基亚就是在这里召集总部员工，并宣布了裁员的消息。这家咖啡馆由大量的木头、钢铁和玻璃组建而成，不仅包含了一丝宜家的气息，也拥有了滑雪度假小屋般的情调。这家咖啡馆见证了诺基亚往日的光辉和荣耀，但现在它更多扮演的是一个警示钟的作用，即向人们宣告“旧的诺基亚已死，现在这里所矗立的是一个更灵活、好斗的竞争者。”

不可否认，诺基亚当前的财务状况跟当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本月早些时候，诺基亚作价1.7亿欧元将NoHo大楼出售给了软件咨询公司Exilion，然后以较低的价格进行回租。对此，一位同事曾开玩笑的说，“科技企业有两大灾难时刻，一个是建立超大、超豪华的总部时，另一个则是以无意涉足房地产行业为由出售总部大楼之时。”

对于这一点，我亦无可辩驳。

内部观点

幸运的是，这次我在NoHo还是享受了一段美妙的时光。在这里，我目睹了诺基亚员工的进进出出，然后花了很长时间在办公楼顶层的角落会议室中与诸多诺基亚高管打招呼，直到日落。

在这里，我还见到了诺基亚工业设计主管史蒂凡-潘尼贝克(Stefan Pannenbecker)。他出现时的形象不禁让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设计出身，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配着白衬衫，银色的Prada手表以及一撮经过精心打理的山羊胡。

“我们团队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人们是否喜欢我们的产品，我们有能力帮助公司实现历史上最好的季度财报。但如果产品不够出色，我们将依然垂头丧气。”潘尼贝克说道。

由于诺基亚一次次公布令人堪忧的财报，外界对其的质疑已经到达了风口浪尖。但即便在我问他这个敏感的问题时，潘尼贝克也丝毫没有让步，他认为“优秀的产品终究会胜出。”

与潘尼贝克形象截然不同的则是主要负责Lumia 920屏幕显示项目的高级技术经理朱西-罗珀（Jussi Ropo）。他的穿着非常随意，一件黄白相间的长T恤、黑眼镜、短寸头，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十分随性的工程师形象。

罗珀来自萨罗（Salo），距离赫尔辛基西部大约70英里，而那恰恰是遭遇公司裁员最为惨重打击的地方。从4年前开始，萨罗地区的很多设施都遭到了关闭或是迁至海外的命运。Salo镇的工厂于6月份关闭，据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诺基亚前员工表示，“当地工厂的关闭毁了萨罗，就像是汽车行业不景气时的底特律一样。”

对于这一点，罗珀却为我描绘出了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罗珀表示，Lumia 920和820都是在萨罗设计的，因此成为了这座城市的骄傲。

“当然，我们为那些不能与我们继续并肩战斗的一线工人感到可惜。但人们对于这些手机仍然十分自豪，并相信公司能够借此重新恢复往日的辉煌。”他说。

诺基亚财务和法律总监尤拉-詹姆斯(Ulla James)已经在公司任职超过27年，她也同我分享了自己的想法。在她于80年代晚期进入公司时，诺基亚正处于最困难的时期，面临着从造纸供应商向其他领域转型的阵痛，当时的公司首席执行官的卡瑞-凯雷莫(Kari Kairamo)甚至在重压之下选择了自杀。

的确，诺基亚曾面临困境，当时的公司管理层甚至考虑出售刚刚处于起步阶段的手机业务，但董事会最终决定在乔玛-奥利拉(Jorma Ollila)身上压下重注。幸运的是，诺基亚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

“我曾经见证过这一切，人生和企业一样，总有起起落落。”詹姆斯说道。

转型计划

周三上午8点，我再次走进了这间会议室，当时屋外还是漆黑一片。这次接受采访的是加盟公司刚满3年的Lumia营销和战略主管汉斯-亨利克-朗德(Hans Henrik Lund)以及Lumia产品线全球营销负责人维萨-朱迪拉（Vesa Jutila）。

“公司的转型计划令我充满动力，我需要这样的刺激来发挥出我的全部能量。”朗德说道。

朗德透露，在一年半前研发Lumia 920时，他曾提议为这款机型增加一项关键功能。当时，在一次与16位工程师、设计人员以及包括公司智能手机业务负责人乔-哈尔洛（Jo Harlow）在内的高层会议中，朗德表示，该功能已经开始被广泛的应用于竞争对手的机型中，而自己不希望诺基亚屈居人后。

“你们想让诺基亚掉队吗？”朗德问道。当时，与会成员大致分为两派，并就此而争吵不休。不过，朗德却始终坚信乔-哈尔洛会支持自己的想法。最后，在埃洛普9月发布Lumia 920的时候，人们终于还是看到了“无线充电”这项功能。事实上，正是对无线充电和多彩配件近乎激进的追求才使得诺基亚最终成为这一领域的排头兵。

在AT&T想要一款主要针对美国市场专门设计的手机时，诺基亚仅用了通常手机研发时间的一半便发布了内置LTE 4G网络模块的Lumia 900手机，并最终赶在1月的国际消费电子展上正式推出。

AT&T移动部门主管拉夫-德拉-维加(Ralph de la Vega)表示：“在过去，诺基亚也会努力满足我们的要求，但交付的产品往往没有达到我们的期望。但是，埃洛普却有能力带领诺基亚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