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医疗一体化：京冀合作 冷热不均

　　临近月末，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月底出台”的传言又起，而关于京津冀医疗一体化的更具体布局也并不明朗，目前，京冀医疗一体化正处于“又热又冷”的境况。

　　去年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提出后，医疗和交通成为“先行者”，力求有所突破，今年交通依旧先行，医疗却不再同行，但医疗一体化的步伐没有停滞，甚至步伐加快。以京冀医疗合作来说，派驻医生、团队支持、院院合作共建等已比较普遍，河北的公立、民营医院都已获益。河北患者也有所“回流”。

　　据北京市卫计委官网5月25日消息，6月3日将在河北省廊坊市举行《京津冀毗邻县（市、区）卫生应急合作协议》的签署仪式。京津冀医疗一体化继续前推。

　　但在这些成果或“热闹”背后，一些“冷清”的现象或局面不可忽视。诸如京津冀医疗一体化的关键——医保互通，有进展但未实现；医师多点执业叫好不叫座，北京公立医院的医生在北京区域内鲜有实践，更别说去河北执业；北京和河北之间的医疗水平、资源差距仍大，后者自身造血机制尚未完全建立……

　　无可否认京津冀医疗一体化正“热闹”推进，亦毋须讳言这些“冷清”的局面不打破，其前路不易。

　　热闹推进

　　5月京冀医疗合作动作不断。5月9日是北京朝阳医院与河北燕郊燕达医院合作一周年，当天，北京中医医院、首都儿研所也与燕达医院初步达成合作意向。“京籍”医院达到四家。

　　北京中医医院院长刘清泉表示，合作先期会开设中医门诊，再根据燕达医院病人的需求，考虑是否开设病房，但这些工作的开展时间还不好定，模式也暂不好定，但会发挥该院在针灸、康复和肿瘤治疗等方面的优势予以支持。

　　在这之后不足一周，北京儿童医院正式托管保定市儿童医院，这是京津冀协同发展背景下，首家推行公立医疗机构跨省托管的医院。

　　另据北京市卫计委官网5月26日披露的信息，在5月23日，北京市卫计委主任方来英带领北京市卫计委、北京市医院管理局有关负责人及北京积水潭医院、北京同仁医院、北京天坛医院和北京中医医院等4家医院的党政领导共赴张家口，与河北省卫生计生委、张家口市政府领导进行座谈，共商深化京冀张医疗合作的有关事宜。此举是为推进落实2月份签订的《医疗卫生协同发展框架协议》。

　　经济观察网记者了解到，在5月底或6月初，北京、河北、唐山和曹妃甸或将签署四方协议，在医疗服务、疾病预防控制、社区卫生服务等方面进行合作，提高曹妃甸地区社区卫生服务能力。“能够把常发病、多发病解决在基层，解决在当地。”北京市卫计委副主任雷海潮说，也为在当地工作、有北京户口的人提供更好的医疗卫生服务保障工作。

　　雷海潮透露，北京与河北的医疗合作，实际上是宽领域的，有非常深的长远谋划，比如除了燕达医院与朝阳医院等合作项目之外，“我们还有产工学方面的合作，应急、疾病预防控制的合作。甚至公共卫生方面，都有合作协议。”

　　以燕达医院为例。在5月9日，燕达医院正式成为河北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河北医科大学校长崔慧先说，双方建立河北医科大学燕达分院或国际医学院。由河北医科大学负责管理，燕达医院进行投入，通过双方共同努力和创新，实现与国际知名品牌合作、国际知名医学院合作，以培养具有中外双学历的医学人才、护士人才，并通过国际化的培养面向国际输出人才。

　　北京朝阳医院也将提供支持。该院执行院长陈勇透露，该院医务处长、科研处长和教育处长5月9日都来到燕达医院，与河北医科大学接洽。“8月可能要承担首批教学任务，科研处和教育处要到（燕达医院）这边来，指导和提高教学能力、管理能力，保质保量完成教学任务，这个合作更宽、更深。”陈勇说。

　　崔慧先说，通过合作，实现京冀医教研一体化。“燕达医院合作的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北京朝阳医院，天坛医院，和即将合作的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北京中医院，派驻到燕达医院有教授职称的临床专家将聘为河北医科大学燕达医院的兼职教授，对没有教授职称的可以评审为教授职称。”

　　雷海潮还透露，北京和正在和天津、河北接触，在国家卫计委的指导下，准备起草关于北京和天津、河北进行卫生等深度合作的一个规划。在国家关于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出台后，“医疗卫生领域的详细规划也会同步启动编制工作，已经开始了探索、实施工作。”

　　冷清一面

　　京冀医疗一体化，或京津冀医疗一体化，目的之一是“回流”河北、天津的患者，缓解北大医院“人满为患”的局面。

　　正如北京中医医院院长刘清泉所透露的，该院每天接近1万人的门诊量，其中河北地区患者占近30%，“派专家到这（燕达医院）来，病人不带进北京，医院的情况也会好一些。”

　　目前也有所成效。经济观察网记者了解到，与朝阳医院合作一年，燕达医院的门诊量增加了1.5倍。

　　唐山市人民医院院长胡万宁今年3月中旬曾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河北省患者已有一些回流，因为京津冀之间的医疗合作确实给河北当地医院及患者解决了不少问题，患者的就医负担也有所减轻，如果将合作继续做大的话，是非常好的事。

　　但胡万宁也认为，京津冀尤其是京冀医院之间实质性的合作不少，但产生的影响还没到真正一体化的程度。

　　事实上，京津冀或者京冀医疗一体化，目前仍面临诸多困难，或可称之为“冷清”一面。

　　比如京冀医保互通仍有“梗阻”。

　　燕达医院是京冀医保互通的首家试点医院，可作为医保互通境况的“晴雨表”。

　　曾对京冀医保有“顾虑”的北京人社局，在政策方面做了进一步推动。今年2月3日，北京人社局下发文件，其中显示“北京市参加职工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医疗保险的人员在京冀接壤的河北地区居住的，可按照北京市医疗保险异地就医政策在河北省的定点医疗机构实现就近就医，并享受北京市医疗保险待遇。”

　　这也就是说，北京医保患者若在燕达医院就诊、住院，仍不能实现即时结算，需要先办理异地就医，出院后再拿着票据到北京医保单位报销。曾有在此就诊的病人家属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病人是北京医保，办理异地就医手续和后续报销，过程不易。

　　燕达医院相关负责人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上述政策出台后，对增加来此就诊的北京医保患者尚没有实质的推动。

　　朝阳医院执行院长陈勇认为，目前京冀医保没有互通，是由于技术上的原因，不是政策原因，“两地医保保障水平不一样，报销目录、收费标准都不一样，因此，一个医院的一个操作系统，同时容纳两套不同系统，有点困难，还不能实现和北京一样刷卡结算。”

　　医师多点执业依然“叫好不叫座”。去年8月1日，《北京市医师多点执业管理办法（试行）》对申请多点执业的医生放宽政策，即只需向医院报备多点执业，而无须第一执业地点医院的书面同意。陈勇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没人给我打招呼说‘院长，我申请去哪里多点执业’。”他说，目前北京医师多点执业在政策方面没有障碍，但大部分医生都是事业单位编制，和医院签的都是全日制合同，“怎么去多点执业？”

　　陈勇说，公立医院的医生还有事业编制、退休养老待遇等问题，对公立医院还存在依托，等到事业单位改革都配套了，医生成为自由职业者，多点执业才有更多推动。

　　于是，目前到河北坐诊的北京医生，要么是院院合作派驻医生，要么多是“走穴”。

　　这些的背后，依然还是京冀医疗资源、水平的不平衡、不均质化。燕达医院门诊量大幅上升，但目前仍有不少病床闲置。

　　陈勇说，燕达医院现有的科室还不够齐全，医疗资源利用不够充分，人才也不够，“业务骨干或专家，需要朝阳医院来支援，甚至一些一般的常规工作，也需要朝阳医院派医务人员来支持，这是很大的困难。人才是第一位的。”

　　先有专家，再有患者；还是先有患者，再有专家，是燕达医院相关负责人提到的一个问题。这一问题或可理解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该负责人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燕达医院曾希望朝阳医院派驻更多的专家，但因没有足够的患者，有些专家并未过来。毕竟，朝阳医院的就诊量依然不小，专家若来燕达医院，但来的患者不够多，专家资源也属于浪费。

　　北京中医医院院长刘清泉说：“我们医院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多余的医生，怎么派人过来还得调整。”

　　刘清泉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河北的医院希望北京的医生到河北来，但北京的医生是有限的，“京津冀医疗合作，不是把北京的医院拆开了，分到河北的各个医院去。”他建议，要把北京大医院的医疗资源作为“孵化器”，培养出不同级别的专家，并形成区域医疗中心，包括省、（市）区、县的，“哪里都有协和医院，是不可能的。”

　　河北省卫计委副主任江建明曾表示，北京市卫计委和张家口市政府签订了合作框架协议，在张家口市打造区域医疗中心，接下来会就此与保定、承德等地共同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