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老漂族”蜗居儿女家 幸福滋味复杂又无奈

　　

　　小外孙女成了老杨的“无忧果”

　　在南京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为了照顾儿女孙辈，年过半百却背井离乡，远离了熟悉的生活环境和亲朋圈子，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蜗居在儿女家里，承担起“后勤部长”的重担，拉扯孙辈。在这里，他们没有朋友，生活和语言习惯上也存在着各种差异，一面享受着天伦之乐，一面承受着他人难以想象的孤独。对他们而言，这样的幸福滋味有些复杂——这群人被称为“老漂族”。 这是一个值得被关注的群体。 九九重阳，今又重阳。日前，扬子晚报记者走近身边的南京“老漂族”们，体验了这群随儿女生活在异乡的老人们的爱与哀愁。

　　为了照顾儿孙来到南京，你可想过父母的心情？

　　幸福的滋味有些复杂

　　陌生的城市、不同的气候、不一样的饮食，离开了生活大半辈子的家乡，来到子女生活的城市，没有老友陪着聊天解闷，住所、菜市场、孙子孙女就读的学校，每天“三点一线”……在这里，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为儿女分忧，享受天伦之乐，也忍受着种种不适和牵挂。

　　已把他乡当故乡

　　主人公：老杨夫妻，来自南通一个小镇

　　吹拉弹唱只为博小外孙女“红颜一笑”

　　在南京最高兴的事：为小外孙女日夜忙碌

　　在南京最烦心的事：偶尔有点想家

　　未来计划：儿子也在南京，还要帮儿子带孩子

　　随着小外孙女冉冉呱呱落地，从南通的一个小镇来南京的老杨，已经从一开始的带娃“替补”队员过渡到“主力军”好几个月了。时常会被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折腾得筋疲力尽，虽然嘴上喊着“投降”，脸上还是笑容满面。开心、幸福中，老杨偶尔会想念老家，不知道院子里的铁树和榆树亲戚有没有记得浇水，家里好久没住人了，肯定好多灰……

　　为外孙女“吹拉弹唱”

　　今年57岁的老杨，因为身体欠佳，早几年就退休了。老家在南通的一个小镇，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去年9月，外孙女出生了，因为是早晨生的，小名唤“冉冉”。这个“小太阳”的到来，让老杨这个“富贵闲人”的“好日子”一下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皇帝成了农民工。”

　　一开始，老杨只是给老伴和女儿“搭把手”。女儿产后4个月就上班了，老杨老两口成了24小时全天候保姆。从冲奶、喂奶，到给小宝贝洗澡、洗衣服，老杨样样拿手，育儿书还看了好几本。

　　有段时间，小宝贝“黑白颠倒”。于是，家里天天“夜夜笙歌”：外婆抱着小宝贝做观众，外公一会儿迪斯科，一会儿劲舞。患有糖尿病的老杨，晚餐是控制的，因为活动量太大，搞得晚上多吃不算，还要加餐。

　　说到小宝贝就满脸幸福

　　老杨笑着说，带孩子责任重大。多年不下厨房的老杨，现在已是外孙女的“御厨”，蒸鸡蛋、鱼汤面……每天变着花样做辅食，“我要看着宝宝，外婆一个人干家务，已经很累了。”

　　“爸爸、妈妈、公公、婆婆。”一大早，听着小家伙口齿清楚地把家里的人喊了个遍，老杨开心又得意，“不知道教了多少遍，虽然才13个月，她已经认人了呢。看到小区门口白头发的保安，还会主动喊爷爷呢！”只要说到小宝贝，老杨满脸幸福。“看她一天天长大，特别开心，没有时间烦心。”老杨说，只是有一点点想家。总是想回去看看那几盆铁树是不是又长大了、满屋的灰尘该打扫了……

　　“有没有想过未来有什么计划？”老杨笑着说，自己还有个儿子，也在南京安家了。未来还有个宝贝要带呢！(记者 杨 娟)

　　已把他乡当故乡

　　B 主人公：商金法夫妇，来自黑龙江农村

　　大女儿的孩子带大了 又忙着给小女儿带孩子

　　在南京最高兴的事：找份看门的工作，融入城市生活

　　在南京最烦心的事：惦记老家的老人和二女儿

　　未来计划：帮女儿女婿解除后顾之忧

　　今年是商金法夫妻来南京的第8个年头。当年在女儿怀孕时，他们来到南京照顾，孩子现在都上小学了；后来他们的小女儿也在南京定居，于是，夫妻俩又从大女儿家“转战”到小女儿家，继续带孩子。

　　刚来南京气候不适应

　　商金法夫妇来自东北黑龙江农村，家里有三个女儿，二女儿在老家成家了，另外两个都在南京。

　　昨天，商老先生对扬子晚报记者说：“刚来南京的时候很不适应。出门不认识人。”南京冬天太冷夏天太热让老夫妻很难受，“黑龙江的夏天只是中午热一会，早上和晚上都很凉快。冬天的话，外边气温很低，但是室内有暖气，还可以烧个热炕头。”

　　老夫妻刚来南京时也没有熟人，很生疏很无聊，自己只得天天和老伴儿在家看电视、做家务。商先生说：“我也有老人呢，他们在老家，还有一个女儿在东北，我们也总惦记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

　　喜欢上南京生活了

　　现在，小女儿也来南京了，给大女儿带大孩子后，两人又开始给小女儿家看孩子了。

　　8年过去了，商先生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我已经适应了南京的气候和生活了，南京是个好地方。”他说，公交地铁都很方便，也经常去逛逛商场和公园。自从学会使用网络后，他们经常和老家的女儿视频聊天。

　　找了份“看门”的工作

　　闲不住的商先生在来南京几年后找了一份给物业看大门的工作。“在家很无聊，还不如出去找点活干。”商先生说，虽然有时与女儿有教育方式方面的分歧，但是不会产生什么冲突。(记者 李 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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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阿姨和小孙子玩的时候，最幸福。

　　君问归期未有期

　　主人公：张阿姨，来自淮安

　　老伴在老家挣钱 想回去陪着他

　　在南京最高兴的事：看着小孙子一天天长大

　　在南京最烦心的事：看病全部自费，太贵

　　未来计划：还是想回老家生活

　　老家在淮安楚州区的张阿姨像许多尽职的婆婆一样，从孙子出生前几天就抛下老伴一个人来到南京照顾临产的媳妇小陈，到现在孙子九个月大了，她还没回过一次老家。

　　照顾孙子，几乎不出小区门

　　小陈和老公住在幕府东路上的恒盛嘉园小区，两人都是上班族，自从有了儿子，他们住的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也变得凌乱起来。

　　扬子晚报记者来到小陈家的时候，张阿姨正在房间里陪着孙子玩。一身蓝色的布褂子有着农村人特有的朴素，张阿姨操着一口记者不太听得懂的方言，话不多，句子都不长，遇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还会不好意思的笑一下。

　　“跟孙子一起，他6点我就6点，他7点我就7点。”张阿姨告诉记者，自己现在的日常作息全部都是围着孙子转。

　　“我婆婆真的不容易，每天就是两点一线，旁边的菜场和家，最多带着我儿子在小区里转转。”小陈告诉记者，自己是南京人，但是妈妈不在了，照顾自己和孩子的任务大都落在婆婆身上。“婆婆来南京一年了，连一些著名的景点都还没怎么去过。”

　　看病一次2000多，很心疼

　　“头疼，看一次病就花了两千多。”张阿姨心疼地告诉记者，仿佛是为自己花了钱而有所愧疚。“在老家身体好得很呢，现在不知道怎么老生病。”

　　小陈告诉记者，公公婆婆其实很不容易，虽然都在农村，但是靠着做点小生意，辛辛苦苦存了钱，当儿子在城里买房子的时候，一下子就拿出了20万。但是对于自己花钱，却有点舍不得。

　　“后来我们就想，老人以后总归要过来长住的，要不给买个商业保险，结果一问，年龄超过了要求，不给办了。”小陈告诉记者，老人的医药费确实是个问题。

　　未来还是想回到老家

　　“还是想回老家。习惯了。”虽然儿子媳妇都希望老人能够留在南京生活，并且这一年来一家人相处也很融洽，但是张阿姨表示，等孙子长大了些，自己还是想回到老家，毕竟亲戚朋友都在那边，而且这么多年，生活习惯都形成了。

　　事实上，目前的这种情况，牺牲最大的还要数张阿姨在老家的老伴。“他得挣钱，没办法。”张阿姨告诉记者，老伴在集镇上做点电焊生意，现在白天忙完还得一个人自己做饭吃饭，前阵子，腿上静脉曲张，还打了厚厚的绷带。一年中，唯有几次节日，老伴会来到城里跟她和孩子团聚一下，不过因为孙子，他一句怨言也没有。(记者 柳杨)

　　君问归期未有期

　　主人公：刘奶奶，来自湖南农村

　　在南京语言不通 想回去团圆

　　在南京最高兴的事：小孙女会叫“奶奶”了，很开心

　　在南京最烦心的事：方言太重沟通有障碍、两代人教育孩子方式不同

　　未来计划：孩子大了自己回老家，和姐妹们团圆

　　语言不通，“憋得慌”

　　“我来负责带孩子，老伴儿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回家了。”昨天，63岁的刘慧冉对扬子晚报记者说。刘奶奶家在湖南农村，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南京发展。一年前儿子家喜添千金，她从老家赶来带孩子。

　　刘奶奶说起在南京城的生活，一脸落寞，“这里与家乡不一样，我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在老家经常跟邻居没事儿玩玩牌，守着家里的几亩地，过着平淡的日子。”刘奶奶说起以前的生活，充满了回忆。她对扬子晚报记者说，在南京只对儿子儿媳熟悉，但他们白天要上班，自己在家看孩子。由于有着浓重的方言，刘奶奶抱着孩子在小区玩时，很少与其他老人交流。她很苦恼，“憋得慌。”

　　想回家老两口过日子

　　“最开始我跟老伴儿一起来的南京，住在儿子家，但老伴儿实在适应不了，就先回去了。”刘奶奶告诉扬子晚报记者，其实老伴儿也舍不下家中的几亩地。

　　刘奶奶和老伴儿结婚这么多年，还没怎么分开过。现在老了之后，突然两地分居，还真不适应。“他不会做饭，我不在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刘奶奶说，想等孙子稍微长大点，自己就回老家去，“那些姐妹们也很想我。”

　　教育孩子上有点矛盾

　　在一起生活久了，两代人教育小孩的方式不同也引起一些矛盾。“儿子儿媳喜欢照本宣科，对照着幼儿教育的书来教育孩子；我们经常用经验来教育晚辈，就会出现一些小摩擦。”刘奶奶说，有时候儿子儿媳会说她惯孩子，“其实小孩子比谁都聪明，他们是自己宠自己呢！”

　　小孙女叫“奶奶”很开心

　　除去生活中这些小烦恼，刘奶奶也有着很多快乐。她很高兴地对记者说：“儿媳对我很亲，经常给我买东西，还常带我出去玩。”另外，刘奶奶也在逐渐适应这个城市，她已经可以从小区走到周围的小广场玩了。“每次看到小孙女天真的模样，一切不开心就都不见了。”“孩子现在会叫‘奶奶’了，每次听到她喊‘奶奶’，我就觉得生活中充满了劲头。”

　　扬子晚报小调查

　　单凭自己的肩膀很难撑起一个家 超半数网友愿意父母“漂在南京”

　　南京是一座包容的城市，众多70后、80后、90后在大学毕业后远离故乡扎根南京。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竞争的压力，70后、80后们单单凭借自己的肩膀，已经很难挑起生活的重担。你愿意让在家乡的父母到南京来“随漂”吗？昨天，扬子晚报记者在网上展开了一个小调查，网友们对这个问题回答极其热烈。统计发现，在102位网友中，超过半数的从异地扎根南京的网友表示愿意让父母来南京“漂余年”。(记者 谢 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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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的滋味有些无奈

　　他们是一个等待关爱的群体，子女的陪伴和关心，政策的调整和落实，周围人群的善意和接纳，会让这些老人漂得幸福一些。

　　老漂族难题

　　老家的医保卡 南京“不认”

　　为了照看孙子，63岁的于阿姨和老伴2010年11月份就从山东泰安老家搬来了南京。最让他们老两口头疼的就是，“在南京刷不了自己的医保卡，看病拿药住院都要自己掏钱。”

　　于阿姨退休前是山东泰安市肥城县一所中学的老师，退休后每月拿着3000多元的养老金，生活很悠闲。可在南京，生活变了样。

　　虽然有医保卡，但是权限只在山东老家，为了能最充分地“使用”医保卡，于阿姨和丈夫每次回一趟老家，就带回来一大包常用药，“消炎药、感冒药、药膏、眼药水，只要能想到的都买了。”

　　“解决”了买药的问题，但是万一生病住院怎么办？“没办法，能忍着就忍，不行就回老家住院，起码能报销。”

　　医保部门回应：可与当地医保部门协商 邮局快递方式寄回报销单

　　“医保卡能不能全国‘一卡通’？”昨天，扬子晚报记者带着于阿姨的疑问采访了省医保中心主任胡大洋。胡大洋表示，全国范围内实现异地就医即时结算还是有难度的，这需要国家平台的支持。

　　胡大洋告诉记者，2010年江苏省、浙江省、安徽省和上海市达成了合作协议。“目前，我省与上海已经实现了双向异地刷卡结算，实时报销。”今年年底争取实现省内异地就医联网结算信息无障碍交换。

　　胡大洋也提醒在南京的外省老人，外地就医只要是在医保范围内的费用都是可以报销的，保留好单据。“可以与当地的医保部门协商，手续齐全后，采用邮局快递的方式将报销单邮寄回去，这样就不要跑来跑去了。”但采访中有“老漂族”表示，当地医保部门“不松口”，这种办法也行不通。

　　老漂族难题

　　领养老金 必须回老家年检

　　今年57岁的杨金香来南京已经三年了。2006年从江西宜春市奉新县粮食部门退休后，她就时不时地来南京看看儿子，2009年开始她就留在了南京。去年孙子出生后，她生活的重心就都放在了孙子身上。

　　对她来说，领取养老金成了一件麻烦事，“一个月退休金还不到1500元，但必须得本人一年回去一次年检，很折腾。”

　　杨阿姨告诉记者，每年9月份她就会接到老家社保局的电话，提醒她进行养老金资格认证。“我知道，这也是怕有人冒领我的养老金，但是以后年纪大了，一趟趟的跑太折腾了。”路上要颠簸10小时，“火车票就150多块钱，飞机太贵了得一千多，孩子在南京生活也不容易，能坐火车就坐火车。”“有时候我在想啊，以后我腿脚不利索了，再生个病啥的，没法回去可怎么领养老金啊？”

　　而另一位漂在南京的赵阿姨来自黑龙江，每年要坐30个小时的火车回老家年检，“更遭罪，心里都怕了。”

　　省人社厅回应：目前只有长三角地区可以异地认证

　　“目前，我们省是与浙江、安徽、上海市签订了长三角区域合作协议，可以互相帮助进行身份认证，代为资格审查。”省人社厅养老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但除了长三角地区的老人在南京就可以年审外，跟其他省市之间目前还没有进行合作。”

　　该负责人坦言，全国范围内的合作成本、管理成本很大，“真正要推动这个事情，还需要国家层面的政策推动和支持，否则单靠江苏省是很困难的。”

　　老漂族难题

　　南京老人乘车半价 很羡慕

　　“有时候坐公交车和地铁的时候，一听到刷卡的地方发出‘老人卡’的声音，我就特别羡慕，坐公交半价，还能免费逛公园。”采访中，于阿姨不止一次提到了“老人卡”的事情。

　　“之前在老家还能享受每年一次的免费健康检查呢，来南京后就得自己去医院花钱体检。”所以，每年老家打电话通知她体检的时候，她就和老伴回去体检一次，顺便再用医保卡带些常用药回来。于阿姨说，因为亲家是南京本地人，所以她知道南京老人有老人卡可以享受不少优待，“都是老人，本地人坐车半价，咱得全价，要是能跟本地人享受一样的待遇，那就更好了。”

　　省老龄办回应：常住南京一年以上的老人 可办“老人卡”

　　“今年7月份起，外地老人就可以办老人卡了，享受同南京本地老人一样的待遇。”昨天，省老龄办副主任牛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凡是年满60周岁，来南京居住一年以上的老人，凭本人身份证或其他有效证明，并持公安机关核发的居住证明(如暂住证等)，就可以申领江苏省老年人优待证。

　　记者了解到，有了优待证后老人就可以免费进入本省各市市属各大公园，进入剧场文化宫(馆)、俱乐部、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纪念馆、展览馆和旅游景点，以及体育健身等公共文化场所，凡收取门票费的一律实行半价收费。此外，60至69岁老人刷卡半价乘车，7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可以免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杨娟 李冲 柳杨 谢尧 王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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